你瞒我瞒（9）
下章完结
希望大家能做温柔的人
好想看团综……
2021-夏
其实从五年前来的尤长靖是有点不习惯林彦俊的这种冷淡的。特别是当他试图表现出一些亲近的时候却被林彦俊躲开，对他笑他也只是淡淡地撇他一眼。
他一开始觉得林彦俊好反常啊。
为什么呢？
后来他想，可能不是林彦俊反常，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这样了。
他的试探也被林彦俊挡在心外。
当他看见公寓的门缓缓关上，他早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像自己想象的发展。对，林彦俊吻了他的额头，而不是嘴——可是这都过去五年了，忘记了，也正常。他在纸上画了那个叉，可那暂时只是他的一个预想，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林彦俊。
何况只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将人看透。
第二天不知道被什么家具吵醒，或者说，似乎所有的家具都在叫他起来。房间里染上晨曦的颜色，灰色的窗帘后面是白色的墙。
尤长靖不喜欢这个房间，太沉闷了。
他几乎没有睡着过，但是还是在挣扎中陷入了梦境。反正又是噩梦，反正自己又不记得了。尤长靖继续穿着那双和灰暗的房间一样不讨喜的灰暗的拖鞋，带着灰暗的脸色走到客厅。
今天怎么过呢？出去见朋友……不行，现在可是2021年，最好不要出门;在这个“家”里玩……也没什么好玩的。刚刚装修好的新房，空气中还流连一股时有时无的油漆味让尤长靖怀疑装修工人用的涂料是否符合国家标准。
他从卧室逛到客厅，先去了厨房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冰箱和空荡荡的调料瓶，打开手机却不知道哪个是点外卖的app。他去应用市场装了一个，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根本没有点外卖软件。
他挑着外卖在客厅左走走右走走，跨过同样灰头土脸的桌椅和软到让人如临云颠的长毛地毯，却在白色的墙壁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昨天都没有仔细看过这里。
然后现在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一个很容易被无视，并且好像放在那里一个世纪了的行李箱。它看上去很新，但是上次的行李票还没从把手上撕下。
他走过去看那个行李箱，可是外表实在看不出什么。他弯下腰，发现侧面的密码锁是开着的，没锁上。在箱子上下左右摸索了半天，总算是按到了那个可能应该也许是按钮的凹处然后使劲按下去。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刚被打开开关的箱子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开裂成两半，然后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就仿佛脱缰的野马一样涌出来。眼镜盒，雨伞，耳机，几本已经有些发黄的书，在箱子里被挤成一个平面的棒球帽，几双用垃圾袋还是塑料袋就匆匆包起来的鞋，皱成一团的衬衫之间还夹着几瓶看上去刚刚开封的化妆品。网格的夹层也没有勾住，处于站立状态的箱子一下子打开一个缺口，整个网格里的电源线和杂乱的纸张也摔到地面。
一个乱到不能再乱的箱子。
再加上一个快要没电的手机。
和一个外套拖在床沿，鞋子飞在玄关的两侧，自己躺在一堆错落的床单中的，五年后的尤长靖。
旅行归来？
不如说是逃难。
尤长靖可以说是一个乐观的人，而不是一个傻子。那么，他已经知道五年后的他卷着这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用的东西一顿乱塞然后匆忙地离开了林彦俊的家。
想到刚刚林彦俊说的“不要瞎想”，他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来不知道林彦俊竟然这么会骗人，或者说，这么执着于骗人。无论他处于什么目的，如果事情已经严重到林彦俊需要骗人的程度，那就不是小事了。
没有人旅行箱整理成这个样子。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
散乱在衣服堆中的一个首饰盒。
其实尤长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灰色的小盒子，但不知为何他不太想打开，就像里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不好的，令人心寒的东西出现。他甚至开始自作主张地祈祷，是耳钉也好，是项链也好，是手链也好，千万不要是……
他最后还是伸手去拿了，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盖子掀开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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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尤长靖，你今天是不是疯了？
他会点头说:“我是疯了，但我不是尤长靖啊。”
可惜的是，站在马路对面觉得自己很隐蔽其实很激动的女孩只是端着个手机拍着啥都看不清的视频，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尤长靖早看到她了，不过……谁都不会相信这是尤长靖的好嘛。
自己有着绝对不被认出是自己的自信，好奇怪啊。
尤长靖拎着装蛋糕的保温袋继续往前走，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街旁室外咖啡店的区域散发出阵阵甜香。
已经接近黄昏的街道在夕阳中逐渐陷入褐色的海洋。而尤长靖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也没有意识到他是把袋子越握越紧的。冰袋里除了那个蛋糕，还有那个首饰盒子。
尤长靖把它带过来，或者说，带了回来。
他不知道林彦俊知不知道这样东西的存在，但是，同为尤长靖的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同为尤长靖的直觉……
他躲在口罩后面笑了。
什么叫同为尤长靖的直觉？
事实残酷地摆在眼前：明明已经和他分手的林彦俊卑微到要用谎言来维持他们的关系，虽然这可能归结于林彦俊不想让尤长靖担心，但是做人谁不自私。
那又怎样呢。
即使他穿越成明天的他，然后发现他们的恋情其实也只有一天，他也会把自己的爱投入到这一天中。
林彦俊的脆弱深藏在内心，不被任何人所知，他才是那个最怕受伤害的人。一个怕受伤害的人，同样怕别人受伤害。正是因为一个怕受伤害的人，才容易去隐瞒一些看上去可以隐瞒的东西。殊不知欺瞒只对朋友有效，对恋人只会伤神。
其实他是没有过多地去想这份感情的，甚至如果没有这次神奇的经历他都不会去幻想五年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尤长靖喜欢享受当下，他珍惜每一天，他把每天都当做是比前一天更好的日子。
不是没有和林彦俊吵过架，只是次数非常少。而且基本都是怒火的转移罢了。而且很快就会和好。和好之后就拿那几个小时的互相摆脸色拿来做嘲笑的点，互相说对方是心思脆弱的宝宝，并共同抵制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爱情。然后下一次故技重施，两个人其实乐在其中。
可是谈恋爱好像就是要这样才好玩。
他记得林彦俊教他一个成语。
“及时行乐。”
“什么意思？”
“就是要享受每一天的乐趣，不要过多地去被过去和未来束缚。”
“哦，蛮好，那我也要及时行乐~”
——享受每一天的乐趣，不要过多地被过去和未来束缚。
尤长靖喜欢这样，因为他的人生是如此丰富多彩，足够让他每天都都过得快活。而且这句话是林彦俊教他的，那么林彦俊肯定是很身体力行的。的确，如果按照另一种解释来看，林彦俊不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分手，还过来做好人，算不算“及时行乐”？
在字面上肯定算，而在深层次上却恰好相反。
首先，这好像已经不及时了。这叫延时。
其次，这似乎也不叫行乐。
但至少这次没有白来。尤长靖想。至少……他变得有危机意识了。那个一直会和尤长靖谈心的贴心台湾小弟似乎是其实暗藏心事的，而且似乎是……脆弱敏感的。不管怎么说，五年前发现总比五年后发现的好。就算这里，他们俩，真谈掰了，2017年的尤长靖也有自信自己不会把恋爱谈掰。
应该是有这个自信的。
可能、或许，是有的。
不知道林彦俊有没有。
真希望他有。
好想知道五年后的自己会和林彦俊说什么啊……尤长靖望天，一朵云都没有。按照他的直脾气，应该会直接和林彦俊说“我们掰了”？还是委婉地说“从现在开始倒计时你们还有五年在一起……”
应该不会不说吧。
他开始想林彦俊早上看到五年后的尤长靖吓呆在窗户前面的样子肯定很好笑，然后他们要怎么打掩护和队友们说清楚呢？对了他肯定会被减肥餐勾起惨痛的回忆……还有那些他的队友们平常总是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也不知道五年后的他能不能坚持住呀……
想着想着，尤长靖发现自己好像想林彦俊了。
想的是那个睡在自己床旁的林彦俊，站在自己身后的林彦俊，那个对着自己笑的林彦俊，那个没有这么瘦，却更加温柔和没有棱角的林彦俊。
一想到这些尤长靖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著，那股力量来自哪里他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也许这个荒诞而又梦幻的游戏是应该结束的。而他就是一个无端的参与者和一个自缚的参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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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师的恋爱小课堂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他没想到林彦俊根本不想吃那个看上去根本不像尤长靖订的蛋糕。好吧其实尤长靖也不太想吃，看着林彦俊无精打采把蛋糕放进冰箱，他偷偷把剩下来的冰袋扔在一个角落。
他真的有很多话想和林彦俊说，但是看了那个电影却让他又说不出话来。真的太像了，尤长靖觉得那个男二号简直就是放大版的林彦俊内心的奇怪想法，他就像不告诉女主角真相一样不告诉自己真相，哪怕事实在每时每刻都可能被揭穿他都不说，做一个沉默而又固执的人。
可惜的是男主角总会来，连灰姑娘的魔法都是十二点就失效，男主角那延误了半个电影的飞机也算是良心的了。
在杯壁上写着蛇一样文字的啤酒罐的包围下他实在可能不能给出什么很好地建议了，也没法用什么委婉地表达。后果就是自己什么都没说，光顾着笑和啤酒，字幕缓慢滚过屏幕。
人希望自己幸福总是正常的，何况是希望另一个自己幸福呢。
只是二十四小时，他们就这样互相隐瞒一些事实，然后互相以为自己还能获得最原本的爱，然后沉溺在其中仿佛理所当然。都说人在遇到非理性的时候会变得更理性起来，现在看来怕不是完全相反。
尤长靖蹲下去找还没开的啤酒罐时候，额头碰到的冰凉让他瞬间就回忆起了昨晚的那个唇的温热。
是的了，他也并不是完全说了真话。尤长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里的尤长靖。
他也是因为知道某一些事实，所以觉得自己这样也无所谓，你说谎也无所谓，反正说白了，你们什么样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走，肆无忌惮地冲到林彦俊家里去。
绕来绕去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幸的是他最后还是被酒精张开了嘴，诚实而荒唐的自述却似乎没有引起林彦俊什么兴趣。林彦俊比起原不原谅他，可能更多是在反思要不要原谅自己。对了，他们顺便还有一个饯别的吻——这比起什么生离死别的吻更天马行空，说是再也不见，也对；说是天天都见，也没问题。
反正明天他还是会和林彦俊说：“你可不可以亲一下我？”
尤长靖其实好久都没说过这句话了，究其原因，可能冬天到了，他们之间经常用吻来保持体温。
而现在，他至少可以拥有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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